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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過動兒滷肥肥,最近多了一個綽號,名叫「土匪肥」,過去牠雖然天性使然地貪吃,但至少還保持巴戈犬一丁點微不足道的矜持,用其乞求渴望的眼神奢求主人賞口飯吃,有時不給牠買零食,牠甚至會望梅止渴,連報紙都啃來下肚,但滷蛋最近可能太常在家,確實學了當起人類來著,每當我和小莓莓開起電視,牠也會呆坐在電視機前狐疑地望著,看了太多辛辣勁爆的新聞,例如搶銀行、當街搶皮包、情殺、燒炭及性侵案件層出不窮地發生,也吃了太多八卦不實的社會版報紙,竟學起了當眾搶劫敗壞家風的行為,事件發生起因是小莓莓切了一盤愛心水果,正當我在享受品嘗之時,未料,滷肥肥竟寡廉鮮恥到,撐著不成比例的肥肚,猛地跳躍且用其吹風嘴精準地掠奪我手上的食物後,逃至角落貪婪地囫圇吞棗,像極了古代成天花天酒地,滿身銅臭味且腦滿肥腸的糟老頭,看到秀色可餐的粉味姑娘,卻耐不住性子地瞪直雙眼,軟了心,硬了那根玩意,撒光身上所有的銀兩,掏心掏肺地,啥自尊、啥顏面都拋在腦後了。

這星期假日開車載著我家可愛女人及滷肥肥回鄉探望滿頭白髮的老爸,聽說老爸最近改了名,著實我心臟噗通跳了一下,原來的名字跟隨他將近六十年,我向他提出了疑問,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僅說:「法師要他改。」我說:「原本的名字既特別又有知名度,我還是覺得原來的名字好。」他遲疑也有點捨不得且附和地說:「沒關係,反正兩個名字我都還是用啦。」這話題就此打住,我也覺得名字不重要,我不懂姓名學,但我能瞭解老人歲數越大,離上帝耶穌的距離越近,信鬼神的觀念就越強烈,至少目前在我爸的心裡占有很大的份量,從今早我老爸的舉動就很明顯可知,他竟聽起大悲咒,點香遙拜天神,祭拜家中祖先牌位,這還是我第一次見識到老爸的決心。


文:me老公
圖:KAY老婆
圖解:寒風黑夜裡,我抱著失溫、受驚的滷蛋,坐在門外的長椅上。

滷肥肥此次回鄉,吃盡了苦頭,因家母是個重視居家整潔,且有點潔癖的賢妻良母,山上原住民部落的文字裡沒有「寵物」二個字,勉強只能稱上「看門狗」或「清道夫」,所以狗是不可踏進老爸家半步,平常嬌生慣養的滷肥肥只能將其拴拒於大門之外,受風寒蚊蟲之叮咬,打在兒身,痛在我心,外表故作平靜,內心百般無奈及不忍,好在鄉下人家早早就入眠,才躡手躡腳地嗚住滷蛋的吹風嘴,偷偷帶進房間窩在棉被裡。從我有記憶以來,我老爸都會養土狗,且唯獨鐘情土黃色、中型身材且黑嘴的犬種,我小時候,家裡就飼養一隻取名叫做「妹妹」,大概在我就讀大學時期,「妹妹」已歲數年邁,髮蒼蒼而視茫茫,我爸倒車輾死了在車底下鼾睡的「妹妹」,我爸可是痛哭失聲,久久不能自已,往後,即使我老爸飼養再多土狗品種,必定會有與「妹妹」相似度極高的犬類,老爸仍然將其取名為「妹妹」,尤此可見老爸是個念舊又重感情的人。
相片主角:老爸飼養的土狗

今早六點多我還沉睡在夢鄉,被前一天宿醉的老爸吵醒,叫我開車載他去「下奎輝」牽他的紅色箱型車,還停在昨天辦喜事嫁女兒的家門前庭院,剛嫁作人妻、作人媳婦的小莓莓,當然戒慎恐懼地不敢再像平常住自個兒家時般輕鬆自在,主動表明意欲陪同前往,即使山上的早晨氣溫之低,最適合躲在溫暖的床被,小莓莓也是千萬個不可而為之。話說喜事是辦在昨日午時一戶簡姓人家,直到晚餐仍未歸,家母早料到剛改名的老爸必定落個貪杯的下場,我自告奮勇地前趨欲將其帶回,載著小莓莓和永遠都在餓肚子的土匪肥,照著家母先前的指引地圖,沿著羅馬公路,繞著蜿蜒昏暗的山路,矇矓卻大的嚇人的月亮高掛,沿途無路燈,僅有路邊零星散落的部落人家,屋內透出稀殊人影,突然看到前方路中間橫躺著一隻白色土狗,像是有人所飼養,似乎已唵唵一息,可能是被急速飆車的醉客所輾過,情狀慘不忍睹,不勝噓唏。

經過奎輝國小時,路邊有個裸露上半身的酒醉男子當街叫罵,前方是一名抱著嬰兒的中年婦人,並牽著二個看不清面孔的稚氣小孩,我捨棄了問路的想法,繼續往前開右邊有一條往下走的狹小山路,兩旁都是黑鴉鴉的竹林深處,並不像是有人煙居住的情境,不禁心頭懷疑且害怕起來,但既然已馭往山下走,索性小心且謹慎地尋找,問了路邊住戶終於找到還浸淫在酒氣中的老爸,按照慣例地從頭把血緣親戚關係介紹了一遍,硬是被我三拖四請地拉上了車,說聲抱歉打擾的客套話後離去,結束了這段與「下奎輝」的初識,夜晚的「下奎輝」含蓄又不爭豔,迷人不禁讓人想多看一眼,若不是呱躁難搞的老爸大煞風景,不為人知的「下奎輝」非常值得停下腳步,靜靜地享受這虛幻又原始的心靈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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